第 231章 惊天秘密
沈霄何等耳力？他有意偷听赵瑶和杨景怡对话，即使站得远远的也仍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知道村民们的用意后，他在心中唏嘘感慨，岳母大人这一生当真令人钦佩，在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之后，哪怕人生跌入谷底她还是能够自强不息，并没有因为命运的不公而愤世嫉俗，仍然怀着一颗菩萨心肠善待世人，真乃女中豪杰也。沈霄肃然起敬，默默抱着夏云桑的牌位走上前，站在赵瑶身侧朝杨景怡点头致谢道：“多谢诸位挂念之情，如今我家夫人有孕在身，情绪不宜大起大落，便由我来替岳母大人操持衣冠冢的事情吧。”杨景怡抱拳弯腰回以一礼，略显紧张的道：”如此甚好。”这个男人气场实在太强大了，他面对他时本能的产生了畏惧之心。沈霄将赵瑶送回马车，在她额角印下一吻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将岳母大人的牌位安葬好之后就回来。”赵瑶眼睛微红，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等沈霄跟着村民们去了山上之后，赵瑶便打开了马车里的那口大箱子，这箱子里都是夏云桑生前的遗物。之前魏家匆匆将她接走，害她有许多阿娘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好在留下的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器械和医用手札。从前魏家庄子上的刁奴虽然胆大包天，但都被阿娘制得服服帖帖，即使阿娘走后也没人敢去打她遗留下来的东西的主意。这些东西在她走后便被那些奴才随意的堆在了杂物间里，如今有的器械都已经生锈了，好在阿娘记录的羊皮手札还没有坏，上面那些娟秀的字迹依旧可见。周帝本想跟着沈霄去安葬夏云桑的衣冠冢，但庞翌生怕人群之中有隐藏的刺客，死谏周帝不要把自己暴露在百姓之中。沈霄也跟庞翌有同样的想法，他一个人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此事给办好，岳父大人若是去了，万一又因为伤心过度有个什么不好？那岂不又要耽搁回京的行程？一国之君出来晃荡这么久了，京中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还有就是周玉棠就快要成亲了，他赶着回去喝喜酒，如若没赶上趟，那家伙准会念叨他一辈子。唉，说到这个就惆怅，本来他和瑶瑶的婚礼是在周玉棠那厮之前的。结果倒好，被齐襄那个天杀的灾舅子给搅和了，一想到这个他就鬼火冒，恨不能将罪魁祸首大卸八块！这下倒好，他又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一次两次大张旗鼓的办喜事都办了个寂寞。京中那些人收他南宁侯府的请柬都收了两波，人家礼都送了，喜酒却没喝着，这次回去正儿八经又请的话，还会有人来吗？一想想都觉得好囧。周帝一意孤行非要去为他的皇后立衣冠冢，庞翌劝得口水都快干了人家还是无动于衷。结果还是人家闺女的话奏效，他闺女是这样说的：“您若是实在想替我娘做些什么，那就亲手再为她雕刻一个牌位吧！”周帝瞬间找到了新的感情寄托，对，他要亲手为他的云桑雕刻一张独一无二的牌位，这是他如今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于是，回京这一路周帝开始废寝忘食的和木工打交道，一开始他还有些摸不到门道，把自己的手指弄得伤痕累累犹不自知。可越入门他越觉得雕刻有趣，甚至进入了忘我之境，深深发觉这是一门有大智慧的手艺活。雕刻之时能让他心平气和，雕刻之时能让他暂时忘记俗世的纷扰与烦恼。他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找到了爱不释手的兴趣，一路上雕了数不清的牌位。成品倒是多，可没一个顺眼的，不是这个字没写好，就是那个字有些歪了；不是这种字体不好看，就是那种字体不够庄重。总之，到达京城时他的手艺都快能上街摆摊了。这一路上他不仅为夏云桑雕刻了好几张不同字体的牌位，还为他自己也雕刻同样份例的，并告诉赵瑶说他今后驾鹤西去之后她在祭拜他和她母亲时，如果看腻了可以随机切换，反正他准备的牌位多，字体也多，免得孩子们审美疲劳。赵瑶：！！！周帝在雕刻完自己和皇后的牌位之后实在无事可做，便将老侯爷和镇南王的那份也安排上了。他这样说服自己的：这也不能说不吉利，人生自古谁无死？他们都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要敢于淡定的面对生死才是真勇士。民间不是有这种说法吗？上了年纪的人想多活几年，就会提前为自己准备棺材等身后物，以此来迷惑鬼差，让鬼差一时半会漏掉勾他们的魂，他如今给给挚友们准备的礼物可不就是有异曲同工之处？老侯爷含着泪收下周帝这出心裁的礼物，又含着泪将自己的牌位供在了沈家祠堂里，在上香的时候还忍不住给自己也点了两根。这历史上自己给自己上香的，恐怕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吧？看着那金灿灿的沈烊二字，他竟真有这种超脱生死的感觉？希望真如陛下所言，阎王看在他这么有诚心的份上能晚些来勾他的魂。唉，人这辈子还真是，少年孤勇，中年胆小，老来却怕死，越老越觉得自己还没活够……赵瑶回京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自然是去与她兄长汇合，兄妹俩一同将他们的娘安葬。赵宥早已收到周帝的密函，早早的便来到京郊接应赵瑶一行人。两队人马在京郊的风波亭相见，赵瑶看着眼前的兄长有一瞬间失神，这就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长得果真是仪表堂堂，通身气度雍容华贵，自己在他跟前竟生出了卑微如蝼蚁的感觉？但她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没一会儿便打心底想要与赵宥亲近。原因无他，只因他这双眼睛跟阿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这双眼睛明亮有神，沉静如水，荣辱不惊，当它静静注视着你的时候，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就好像是阿娘在注视着她一般。赵瑶的眼睛瞬间红了，喉头也生出哽咽之感，这就是她的亲哥哥？与他同父同母的兄长！赵宥的心情比赵瑶更激动，他早已命人秘密打探清楚了妹妹之前所有经历，包括她曾经被人送给沈霄做妾这一档子事。他愤怒，心酸，更多的是心疼，他在皇宫里过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宠生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衣华服。而他的妹妹却在宫外吃尽了苦头，甚至还被人将尊严踏进了泥底。他心里五味杂陈，因此当一看见赵瑶，他便毫无保留的露出了他身上的所有善意和关怀，一下子拉近了兄妹之间的感情。“妹妹。。。。”赵宥喊出这一句之后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此情此景，所有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怀抱才是最有力量的。赵宥激动的展开双臂，一把将赵瑶紧紧抱住，眼眶湿润，声音发哑，“你这些年。。。来受苦了。”赵瑶也哭了，哥哥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量，给她无限安全感。周帝看着一双儿女相拥而泣，既欣慰又伤怀，若是云桑还在该有多好，他们一家四口定然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人。可惜天意弄人，让他们如今的相聚天人永隔。沈霄默默看着这一切，眼里是浓浓的心疼。他的瑶瑶本应是天之娇女，却因为权力之争而沦为牺牲品，甚至被人乡野刁民欺辱。权力是把双刃剑，他能让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甚至名垂青史，亦能叫人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终生只能活在遗憾之中。难道这世间，果真就没有双全法吗？周帝为夏云桑寻的风水宝地竟然毗邻护国寺，就在皇城后的高山之巅。赵瑶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山头和护国寺那绵延起伏的屋檐，生出了在巅峰一览众山小的豪情，陵墓四周鸟语花香，护国寺的木鱼声和浑厚的钟鼎声时不时传来。她满意极了，阿娘这墓地不仅能俯瞰众山，还能日日聆听梵音受各路神仙照料。若是有了机缘，阿娘没准还能和话本子里那些主角一样混个鬼王当当。赵瑶越看越满意，越想越美，这地儿果然是块风水宝地……赵瑶直接住进了东宫，她好不容易找到亲哥哥，自然想黏着他些，一是因为哥哥的眼睛太像阿娘，让她看见他就有种见到了阿娘的错觉。二是哥哥对她实打实的好，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太阳，这种血脉亲情的宠溺与沈霄给她的爱情上的宠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她很想多多握住些这种血脉温情。御书房，周帝一脸怒容的看着跪在眼前的禁军统领，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寒声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庞翌心惊胆战的重复了一遍禁卫军在湘西所查出来的惊天秘密。周帝满面寒霜，眼底是雷霆之怒：“居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元家竟然是前朝余孽？还妄图光复陈国？真正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先以为元家只是有夺嫡之心，想要扶持老二上位，因此他早早便立下太子，一贯在所有人面前表露的也都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的皇位只会传给太子。他给其他儿传导的信息也是要尊敬兄长，安安分分做一个富贵王爷即可，切不可生出觊觎之心，给其他几个儿子指派的职位也都是些礼部之类的没有实权的岗位，就是怕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而这些年来他们的表现也很好，老实本分，从无逾矩，他一直以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直达岭南与倭国的那一场战争，他知道了他和云桑竟然还有个流落民间的女儿，这一切的秘密都缓缓在他面前揭开，他才发现自己这十几年都活在一个精心策划谎言里。而幕后主使，竟然是前朝余孽，他们密谋的岂止是皇位？他们还想要改朝换代！周帝眼中闪过一抹肃杀之色，”传朕旨意，宣沈烊入宫。“沈老侯爷正在重新清点沈霄婚礼的礼单，两个月前的婚礼泡汤了，这次总没跑了吧？事不过三，他就不信他这大龄儿子还成不了亲？他娶不进来媳妇，嫁出去还不成吗？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十年前，那傻儿子跑掉了三公主却又掉进五公主手里，还是逃不了当驸马爷的命，真是不知该说他命好还是命不好？老侯爷正在替儿子伤春悲秋，没想到周帝身边最得宠的王公公来了，他心里暗道不好，每次这老东西露出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来，皇帝找他准没好事。老侯爷理了理衣摆，一脸凝重的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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