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然听到背后有清脆的皮鞋声，死柄木警觉地转过头去看，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抓住脖子，对方半蹲在自己背后，用带着笑意的成熟嗓音说：“初次见面，死柄木同学。”听到这个声音，死柄木瞪大了眼睛，在感受到那略微粗糙的手带来的熟悉触感后，死柄木仿佛全身血液逆流般地发冷，强烈的愤怒使他的眼瞳比平时更加深红。是……那个男人！他来了！男人捏住死柄木的下巴，轻轻板正后说：“抱歉，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我这是刚出炉的个性，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梦境，我怕你一动就消散了。”“请原谅我，毕竟我是如此着急地来见你，从在学校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非常在意了。”男人的手没有要拿下来的意思，他五指轻松地覆盖住了死柄木整个脖颈，让死柄木产生了脖子随时会被折断的感觉。在学校看到自己？是usj事件的时候吧。距离那场事故才7、8天，已经找上门来了吗？冷静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异样。努力装出，初次见面的样子。死柄木尽可能用轻松的口气说：“大叔，跟人打招呼的时候要自报家门吧？”男人轻轻地笑了，依旧在背后说：“名字的话，等我们正式见面了再说吧，今天我只是来走个过场。”“说出来可能让你吓一跳，我的左半身现在还是缺失的。”“那还真是恶心啊。”死柄木毫不客气地说。他知道那个男人被欧尔麦特杀死后的身体还在再生中，左臂缺失、上半身皮肤尽毁、只有肋骨堪堪保护着心脏。那个男人听了死柄木的嘲讽后不怒反笑，“死柄木同学真是有意思啊，我可以叫你‘弔’吗？”“不要！”死柄木条件反射的一阵厌恶感。他擅自呼唤起来，“弔……真好听呐，弔，弔。”死柄木心神一震，被语调里的熟悉语气所击败，以前他就是这样，一步步地让自己亲赖他。“老师”这个旧时的称谓，死柄木差点脱口而出。“真可爱啊，弔，”背后的人几乎贴着自己的耳朵说话，“我一看到你，就觉得非常亲切，不过，我没有时间了，啊，这具身体真是差劲啊，换个容器吧，过几天吧，过几天我们一定要多聊几句。”“不要，扰人清梦这种事情，太讨厌了。”死柄木尽可能自然地抱怨着，。光是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就用尽全身力气了，但他明白现在不是出手的时机。“这不是挺好的嘛，”男人的手顺着死柄木的脸移到他眼睛上，“好了，弔，睡觉吧。”滚开，不准支配我。死柄木无法忍受地挣扎起来，眼前却瞬间一片黑暗，意识慢慢消散。晨光从窗户洒落进来，洁白床上的死柄木缓缓睁开眼，他坐起来，双眼迷茫。用手捂住眼睛，冷静着去回味昨晚的梦境，确认是自己讨厌的事情之后，他眼底浮现的狂暴，怒吼着将床单抓得粉碎。这几天的死柄木，给班上同学一股阴沉的感觉。以前死柄木也会经常浮现“不耐烦”的表情拒绝他们靠近，但是不到三分钟就会跟大家一起放飞自我，带头领导班级破坏纪律。饿了就撒娇让有[创造]个性的八百万给他弄饮料，八百万总是头疼地说“我都快成为便利店了啊。”因为很会撒娇和闹脾气，所以才有“弟弟行为”一说，整天不务正业，把工作全推给副班，而且轰焦冻也不生气，简直就是“班宠”。但是他现在却散发出冷漠的姿态，连眼神都变得非常冷淡，给人无法靠近的压力。上鸣说：“经过死柄木旁边我就想多穿一件。”切岛说：“啊，早上跟他打招呼好像被无视了呢……”很重视朋友的切岛露出了寂寞的神色。“状态超差啊，眼睛里都是血丝呢，好像睡不好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期中考？”提起期中考切岛一抖，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笨蛋，考试这种事情是我们平民才会担心的啦。”“一大早就吵死了，这里是女校吗？”爆豪胜己踹着切岛的桌腿说，然后加入了讨论行列。切电：……你就不能坦率点吗？轰焦冻转头去看死柄木，窗边的死柄木逆着光，好像周身笼罩在白雾之中。他托着下巴，头向着窗户侧着，看不清他的表情，柔软的发尾几近透明，这时候轰焦冻觉得死柄木变得很有人情味。他无法无天的骄傲任性被什么抨击了，使他沉重地掉到地上，所以才像普通人一样烦恼。死柄木自嘲地对自己说：“真没用呐。”与那个男人再会的无措、以及感受到自己弱小的自卑，当这些让自己动摇的时候，发现自己动摇了这件事情更使他愤怒。他不禁，深深鄙视起这样的自己。今晚他忍无可忍扑向柔软的大床，抛下一切杂念准备大睡一觉。他暗暗许愿：“不要再见到那个男人了。”但他忘了自己从来不是被神明宠爱的孩子，所以当他好不容易放心睡沉的时候，有道充满磁性的声音笑着在他耳边说：“弔，最近还好吗？”他又踏进那个烦人的梦境空间！一回生二回熟，死柄木已经能自嘲地想为什么不把脑无放在房间里，没准能把整天睡眠模式的它一起拉进来。这次那个男人穿着西装的身体看起来笔直、强健，虽然不知道西装下是什么塞满了他的身躯。梦境掌握程度也有明显提高，死柄木的动作不再被限制。死柄木看着男人五官好像被一张厚实的人皮给覆盖了，只露出笑意满满的嘴唇和微微凹陷的眼眶，说：“大叔，你的头好像颗土豆。”“哈哈哈是吗，”男人时刻都是和气地笑着，“老夫对外表不太注重呢，嗯，也是呢，弔是年轻人，对这个肯定会在意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哦，”他这样说着，头部即刻发生着变化，伤疤向后消散，五官慢慢浮现出来，连微卷的头发也像年轻时候一样瞬间生长完成。一个五官深邃、亲切又威严的三十岁男人形象即刻就被塑造出来。死柄木撇过头不去看他，他只是想讽刺他，没想到他较真地改变容貌。现在这幅样子，跟当年第一次相见时候一般无二，那时候自己是多么信赖他这份亲切和成熟。“呐，弔，”男人的手搭上他的后脑勺，强迫死柄木转过头来看他，“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了？”怎么会！被发现了吗？不会的，迄今为止我的反应都在正常范围内，既不会太熟稔也没有太愤怒。死柄木定了定心神，说：“没有。放开我！手不要的话可以送给别人。”他不满地皱起眉头，五指搭上放在自己后脑勺的手，发出崩坏警告。“弔，我啊，有时候会对各种各样的个性产生兴趣，至今库存也很多，其中有一样是[情绪感知]，可以比心理医生更敏锐地感受到别人情绪的波动。”“是嘛？”死柄木听到这里，脸上纹丝不动，其实心里早就心跳如雷。“你的演技确实很精明，但是你在听到我声音的时候、在被我触碰到的时候、在看到我的时候，你身上，”男人对死柄木笑笑，“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憎恨。”死柄木咬紧嘴唇。是啊，我忘了，这家伙就是个老怪物。一个可以随意吸收别人个性并进行组合的个性容器。反击吧。死柄木搭住男人的手骤然锁紧，发动[崩坏]，“是啊，我憎恨你，去死吧。”即使是永远游荡在梦境，我绝对不想再让你戏耍！男人发出惊诧的短音节，浑身瞬间布满裂痕，像流沙一样掉落到地上。“成功了？”死柄木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肉沫，突然忍不住干呕起来。我把他杀了？把老师！“没有喔。”后背轻轻搭上一只手，顺着背部轻轻安抚着，“这只是[替身]，你不要发散出悲伤的情绪波线，我都难过了。”死柄木浑身一震，无奈地说：“好强啊，根本就没办法杀死嘛。”“那么，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吧，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弔？”他抬高死柄木的下巴。死柄木看见他的眼睛有异光一闪而过。“个性，[吐露]。”糟糕！察觉到陷入了某种个性的死柄木咬着牙紧闭着嘴。但是……“我，我从很小时候……”不能说！“就认识老师了……”不要说！“老师拯救了我，那个时候我真的……”别说啊！“很喜欢老师。”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儒生。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姜红糖、儒生。 3瓶；爱睡觉的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7章 破冰篇（四）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老师了，老师拯救了我，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老师。死柄木说完这句话后浑身一震，并不是为他向敌人屈服这件事，而是他察觉到自己对老师依然有那么深的眷念这件事。还亲赖着他吗？明明他就是造成自己不幸的根源！all foe one在听到死柄木的回答后也难得地愣了一下，随后他轻轻抱住死柄木，鼓励地说道：“好孩子，听到这句话，我真的很开心喔。”“我有点忘了你说的事情，但是没关系，把你的记忆复制给我吧，[记忆复制]。”他双手试图捧住死柄木的头部。死柄木怒火中烧，他迅速发动个性反过手，蹭到了all foe one半边肩膀，然后快速地跳开，拉大两人的距离。瞬间男人的右半身血肉模糊，死柄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发现对方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空气中的血雾和肉沫重新凝聚成新的肉体，几秒后右半身完好无损。“弔，我只是稍微拷贝一下你的记忆，没事的。”他伸出手试图让死柄木放下防御。没事的，有我在。很痛苦吧，转村志弧君。以前他就是这么伸出手向我走来，连笑容都一模一样。“滚开！我讨厌你！”死柄木大喊。all foe one停下脚步说：“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很深，既然这样的话……”他稍微抬起手，梦境里的长方体玻璃柱散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芒，像有意识般地颤抖，然后对准了死柄木。糟糕。感受到玻璃被操纵的死柄木双脚用力一踮离开了所在的平面，下一秒他的位置被玻璃狂轰滥，尖锐的碎片四处飞溅。并不是只有这一轮攻击，死柄木不断跳跃上升，在他脚下时刻有玻璃柱相撞，碎片在夜色里闪烁出幽蓝的光芒，给死柄木一种仿佛处在硕大星河中的无力感。下面的玻璃不断互撞，上面的玻璃爆发出幽光，上下夹攻之时死柄木伏低身子，像野猫一样往旁边奋力一跳，背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真是努力啊，弔，不过停下来吧。”“可恶！既不说‘聪明’，也不说‘敏捷’，而是说‘努力’，根本就是被当做无害的畜生一样看待了！”死柄木咬着牙。all foe one张开五指，一块玻璃柱被平滑地分裂成无数长条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死柄木包围了起来。被分裂后的柱体速度增快了数倍，死柄木纵使避过一根、两根、三根……，也免不得被捕获。数十条玻璃柱交叠着贴在他身体上，限制了他的行动，使他看起来好像是从冰块里诞生的少年，他的脸颊被映得冰蓝，all foe one忍不住走近揉揉他的头发。“走开！给我滚！给我消失！别碰我！”死柄木大吼。他愤怒的表情下内心震荡得厉害。原本已经想好了，“我要变得超强，然后杀死那个男人”。但是现在，这样的信念，逐渐崩塌。我根本太弱小了……“小孩子总是会闹脾气呢，不过也没关系，”all for one丝毫不觉得狂暴的死柄木有什么可恶之处，他双手轻轻摁住死柄木的头部两侧，“[记忆复制]，发动。”死柄木猛然抬起了头，瞳孔涣散，眼珠不断往上翻。所有的回忆像胶卷一样被拉开，“在哪呢？”all for one搜索着说。“我以后一定会找到你，并且杀死你，all for one……”虽然死柄木发狠地说着，其实他的脸色变得十分惨白，脑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片段，变得十分混乱。“好难受……”脑袋像要爆炸了一样难受，胸口快速地跳个不停，死柄木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七孔流血暴毙而亡。“像个害怕打针的孩子一样呢，没事的，很快就好了。”那个男人尽可能温柔地安慰他。这样的情况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直到胃一阵阵抽搐，身体承受不住地想要呕吐，身上的玻璃柱终于粉碎掉落。死柄木几乎马上跪了下去，神智涣散的他听到有人抱着他说：“找到了，真令人高兴啊，弔。”“这里要崩塌了，好好休息吧，一年后我会来见你的。”死柄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现在正是午夜时分，他看到惨白的月光，以及月光照射出的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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