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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徒儿,别撒娇

洛长歌指了指商容空荡荡的脚下:呐,被小哑巴的影子抓去杀了。楚寒淡然点点头,并没说别的,郁子溪则是全程看着楚寒,更是没一点儿反应。倒是商容,见三人反应如此平淡,皱眉比划:你们不担心他吗?洛长歌笑道:不担心,完全不担心,那个了云道人精的很,就算打不过你的影子,逃跑应该不是问题。而且我们只是一路同行,但并不是一路人,没道理去担心他。其实便在方才商量怎么登结界石阶时,楚寒终于明白了了云道哪里不对劲眼神。了云道这个人,每次遇上事貌似都很害怕,很惊慌,但他眼底,却没一点儿惊慌的意思,反倒透着股处变不惊的淡然,有此胆魄,绝非常人。言归正传,楚寒环顾四周,此处挂满红纱,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确实奇怪。洛长歌摸着下巴,扭头看向商容:小哑巴,你们家城主在这里挂了这么多影响视线的红纱,难不成经常在里面做什么羞于为外人道的事吗?商容摇头,比划:我这是第一次来,并不知。连你也不曾来过,洛长歌磨挲着其中一条红纱,笑道:这城主真神秘。话音不落,对面纱帐中便出现了两排影绰身影。是两排侍女。跟招月楼门口那些一样,皆是身着红衣,头梳飞仙髻,脸戴白面具。嘴欠的洛峰主到了现在,依旧改不了嘴欠的毛病,既然不明白,便又直接上去问了,顺便手贱的拍了人家一下:美人姐姐,你们这里怎么挂满了红纱啊?美人没理他。这个问题,郁子溪也想问,但见洛长歌询问无果之后,他便没了耐心,直接冲洛长歌拍的那名侍女浅笑道:不说我就撕了你的面具。侍女打了个哆嗦,弱声道:我、我不知道。洛长歌搓搓手指,推开郁子溪,对那名侍女笑道:这个不知道,那就问个你知道的。你的骨头呢?楚寒一怔:骨头?洛长歌负手围着那名侍女,边转边道:是啊,这位美女姐姐的骨头不见了呢,一拍,还有回声儿,跟郁师侄刚进城时遇上的那个大汉一样。说到这儿,洛长歌顿了顿,笑道:该不会这云岫城所有带着白面具的人都没有骨头,身体都是空的吧?洛长歌走到楚寒身边,低声道:无骨的空壳人,阿楚不觉得熟悉吗?怎么会不熟悉呢,刚进城第一天,郁子溪撕下那名大汉面具,发现他那副皮囊下空空如也时,楚寒就已经意识到,这云岫城可能跟当年常州空壳疫病有关。便在此时,重叠的红纱之中突然传出一道温润男声:阿容,怎么不带客人进来?第44章 师尊,吃瓜子离开馄饨铺,楚寒和郁子溪便去往石尸林外的破庙。破庙坐落在城西野郊,位置很偏僻,也很荒凉,兴许是受石尸林所染,整座破庙的气氛很是阴森,一看就不是好地方。两人一进庙,顿时被灰尘呛了一脸。每月十五都会有人过来,怎么还是这么多灰,不打扫吗?郁子溪伸手扇了扇眼前漂浮的灰尘,皱眉道。楚寒用袖子捂着口鼻:此庙并非善所,那些来送祭品的人恨不得扔下祭品拔腿就跑,不会有人打扫的。两人在破庙里转了一圈,并没发现异常。今日便是十五,黄昏一过,那名柴夫就要被送来当祭品了,楚寒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傍晚,日落西山,月上梢头。通往破庙那唯一一条小土路上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四名修士押着白日那名柴夫,正朝这边来。柴夫双目无神,整个人也跟丢了魂儿似得,浑浑噩噩,修士们推他一把,他便往前走两步,不推,他就一动不动。楚寒跟郁子溪就躲在破庙旁边的烂木头堆后面,正如楚寒所料,那四名修士把柴夫送到破庙后,当即拔腿逃跑,眨眼功夫,便不见人影了。那名柴夫靠在落满灰尘的功德箱上,呆愣愣地看了会儿房顶,就捂着脸,哑声哭了起来。他哭到一半,楚寒实在听不下去了,现身道:不要哭了。柴夫一见他,就地打了个滚儿,整个人缩成一团,惊恐里带着诧异:你你你是谁?现在这个时辰,能大大方方出现在这儿的除了石尸林里的邪祟,不可能会有别人,但这邪祟怎么长得这么好?而且看起来还冒着股仙气。郁子溪从楚寒身后走出时,柴夫更惊了,这邪祟还不止一只!还都长这么好看!楚寒没说话,默默地掏出竹剑,唰的一下,手起剑落。柴夫闭眼大叫:啊啊啊啊啊啊你叫什么?吵死了!楚寒冷声道。柴夫并不理他,继续啊啊大叫。闭嘴!楚寒提起竹剑,直接冲柴夫后背抽了一下,成功让他安静了下来。楚寒这一剑抽的不轻,但也着实把柴夫给抽清醒了,柴夫看着自己已经能自由活动的双手,方才惊觉,楚寒刚才劈剑不是要杀他,而是要砍那根捆他手的绳子,可那下手的气势分明是要吃人啊。楚寒大概跟柴夫解释了自己跟郁子溪的来历,说完之后,柴夫也露出了跟馄饨店老板类似的神情。楚寒收剑回鞘,冷冷道:我不管那个杜耆老怎么说的,但我们云川不是荒山,而且很有钱,很厉害,谢谢。柴夫咽了下口水,云川的人有没有钱,厉不厉害他不知道,但脾气应该不是很好。祭品已经送到,邪祟随时都会过来。楚寒让郁子溪到门外把风,郁子溪出去的时候,递给楚寒一包瓜子:师尊一边吃一边问吧。啊,你真是为师的小棉袄。楚寒找了个小木墩儿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问柴夫:不多,三个问题。第一,那邪祟长什么样儿?柴夫摇头:没见过,见过的人也都死了。楚寒嗯了一声:第二,既然镇上不太平,你们为什么不搬走?柴夫苦笑了下:能走谁不想走?楚寒疑道:什么意思?柴夫叹了口气:镇上一开始出事的时候,确实有人打算搬走,但就在他们搬走的前一天,都变成了石头!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想离开这座小镇,就会死?楚寒道。柴夫点头:其实不止镇上的人出不去,进镇的外来人也出不去。说完这句,柴夫一脸惋惜地看着楚寒:也是你们倒霉,下山历练去哪儿不行,非要来这里。楚寒心说又不是我想来的,要不是必须带门外那位过副本,他才不想蹚这趟浑水。楚寒嗑完这把瓜子,掸掸袖口:放心,我们死不了。尤其门外那位。子溪,我楚寒还没说完,郁子溪就进门了。郁子溪问:师尊的瓜子吃完了吗?楚寒点点头,正要问他还有没有,郁子溪就又将一只小布袋放到了楚寒手里:带带壳的没了,只有这些剥好的。楚寒怔然:你剥的?郁子溪点点头,然后又跑出去守门了。看着郁子溪的背影,楚寒忽然觉得手心的小布袋万分沉重。楚寒没吃,而是把小布袋的口系好,放衣裳里了。柴夫见他这般,奇道:你徒儿给你剥的你怎么不吃?刚才不是吃的挺欢的嘛比起吃瓜子,楚寒淡淡道,我更喜欢嗑。瓜子没壳儿就失去了精髓~柴夫:我还饿着,你要是不吃,能给我吃点儿吗?我马上就要死了,好歹不能做个饿死鬼啊,多寒掺。柴夫眼巴巴的看着楚寒放瓜子的位置。那是给我剥的。楚寒冷冷看了柴夫一眼,瞬间把话题扯了回去,第三个问题,杜耆老到底是什么人?柴夫突然受到了刺激似得,当场冲着功德香砸了一拳:他不是人!这句话柴夫白日逃跑的时候也说过。楚寒道:为什么说他不是人?你是亲眼见了,还是有什么证据?柴夫冷哼一声:你见过头发花白,面容也皱的跟树皮一样的糟老头脊背比年轻人都挺拔吗?而且他那天半夜拖着一只麻袋往后巷去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就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这次才故意抽我来做祭品,我都知道!楚寒伸手打住:半夜拖麻袋能否详说?反正都要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柴夫啐了一口,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我家里新添了个女儿,打柴赚的钱顾不上花,所以就接了个打更的新活儿,贴补家用。更夫嘛,什么时辰该在哪里敲更是一定的,就像子时末到丑时末,我应该去镇西,而丑时末到寅时末,我应该去镇南,可我第一次上工,记岔了,子时一过,我先去了镇南。然后就瞧见杜耆老拉着一只麻袋,从客栈鬼鬼祟祟地出来了。哪家客栈?楚寒问。柴夫道:就是整个千水镇最大的那家客栈,而且整个镇南也只有他们一家。这不就是楚寒住的那家嘛!张枫也在那儿住,而且也是半个月前消失的楚寒忽然有个不好的想法,那个杜耆老麻袋里装的,会不会就是张枫?柴夫继续道:当时我觉得奇怪,就偷偷跟上了他,然后一直跟到了这间破庙前的那条土路口。这条土路虽然又长又曲折,但并没别的分岔,而且这条土路的尽头,只有这间破庙,再往前,就是石尸林了!所以杜耆老拖着那只麻袋前往的地方,显而易见。杜雨山、杜耆老楚寒觉得这二人之间有种微妙的联系,暂时还说不出原因,单纯的直觉。便在此时,郁子溪忽然进门:师尊,有人来了。一听这话,柴夫先打了个寒战:邪、邪祟吗?八成是。楚寒拿剑鞘戳了戳柴夫,待会儿那东西进来,你镇定一点儿,试着套一套他的身份。套身份?我都要死了!柴夫觉得楚寒简直是在开玩笑。放心,不会让你死的。楚寒掐了个决,一只小符人从楚寒怀里探出身子,伸了个懒腰,倏地跳到地上。小符人揉了揉眼睛:主人唤我何事?楚寒指了指柴夫,对小符人道:掩去气息,钻他衣裳里。小符人迈着胖胖的小纸腿走到柴夫身边,略略略道:他衣服上一股小娃娃的尿骚味儿,我不想去。小符人奶奶的话音刚落,楚寒就直接抬脚把他踹到了柴夫衣裳里。柴夫惊慌的拍着自己胸口:这是什么玩意儿?保命的。楚寒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想死就别乱动。师尊,他要来了!郁子溪压低声音。功德箱旁边是一个歪倒的佛像,后面应该可以藏人,楚寒二话不说,敛去气息,拉着郁子溪就躲到了佛像后面。不过这佛像跟墙壁之间的空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窄啊楚寒低头,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郁子溪,心脏怦怦直跳啊不,貌似砰砰跳的那个不是他的心脏,而是郁子溪的,而且越跳越快。难道是不舒服吗?楚寒刚想问,可一张口,郁子溪的食指就轻轻贴在了他的双唇上。郁子溪对他做了个口型:他来了。楚寒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伴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那人进了破庙。片刻后,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进了楚寒的耳朵:你就是这个月的祭品?柴夫强行镇定道:是,你、你是谁?那人沉默片刻后,轻笑道:这个时辰来这里的还有别人吗?柴夫似乎也察觉到了怪异之处,他道:你、你的声音好熟悉。那人用指尖敲了敲自己脸上带的铁面具:我的脸你更熟悉。真的是你?柴夫忽然明白了什么,高声问。是我。那人漠然道,其实这个月已经有人代替你了,但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我想留你也留不得。便在此时,佛像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此刻,动一动就会摩擦到对方的逼仄空间里,楚寒正在努力转身,试图确认一下破庙里那人跟他所猜的是不是一个。师尊你不要再乱动了。郁子溪捂着脸,耳朵又热又红。第45章 师尊,变小吧郁子溪在楚寒肩头蹭了蹭:无聊嘛。行吧,不过轻点儿, 头发都被你拔掉了。楚寒弹了下郁子溪的脑门。洛长歌:噗!楚寒茫然:你笑什么?洛长歌连忙摇手:没什么, 就是看你们师徒关系太好,发出了嗯, 羡慕的笑声。话虽如此, 但楚寒分明瞧见了洛长歌的小动作他用手指,指了指城主的方向。虽然城主带了面具, 瞧不见面容,更看不见表情, 但楚寒还是感觉到了城主身上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尴尬气息。楚寒这才发觉, 自己方才同小变态的举止未免有些过分亲密了。他攥拳咳了一声,将话题引回正轨:就算了云道一直跟着我,那敢问城主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城主:鄙人派去跟踪楚仙师的人恰巧跟他撞上了。楚寒:他想了一百种城主的反应,却唯独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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