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表哥
这边离开的赵莃, 跟着侍女走去北平王妃给她准备的院子。路上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看的小侍女心头噗噗。这位郡主长得真好看, 笑起来也好亲和啊！怎么他们王府就没个郡主。小侍女不知道，她亲和的郡主在门关上的那一刻, 倏地一下黑了脸。泄愤一般踹在桌边的小圆凳腿上，犹如透过这个踹在某人身上。嘴上喋喋不休，心里狂扎小人。她不是不想见北平王妃，来都来了，当然要拜见主人家。可有必要这么急吗？就不能让她收拾妥当再去吗？看看她这一身, 赶路赶得风尘仆仆, 寻常女眷尚且避之不及，何况那么重规矩的北平王妃。最重要的是, 居然人都到门口了才知会她，真的不怕她一口茶刚好喷在王妃身上吗？实在没法让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赵莃还真误会罗成了，他自个也是那副样子满府跑，也就疏忽了她第一次见人的体面。至于没人知会，就是罗文自己的小心思了。赵莃出够了气, 外头也有人准备好了梳洗物件。开门时, 又是那个娴静端庄的郡主殿下了。她倒是真的打算歇歇，罗成刚回来不管是不是为着认亲, 一时三刻肯定得不了闲。王妃让她休息, 也不会找人，北平王更不必说。是以这时候，她反倒成了王府里最悠闲的那个了。罗成第一次见到秦琼是在第二天, 早在头天下午他就就从侧面把这个人摸了个透彻。罗文本着知己知彼的念头，区区半天就把这位新上任的王府表少爷来北平后的大事小情都打听了个遍。在罗成问起的时候滔滔不绝，“听说他刚来的时候因着杀威棒的事杜文忠那几个还想求情来着，可惜没找到门路，谁知道堂上王爷一见他模样就愣了，赶忙派人去请王妃……”说了一刻钟，还在北平王妃和秦琼相认的时候有多么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罗成终于打断，“说重点，武家到底怎么回事？”罗文讲到兴头上被咋然打断，呐呐道，“哦，好。”小王爷就是不懂他的苦心，他把这些说的清楚些不就是要增加他的危机感吗？额……难倒扎到他心了！暗自反省了下自己，反而更有耐心的讲述道，“就是刚认下没两天的事，表少爷上街，刚好撞见武家公子强抢民女，就上去拦了，武家公子那性子爷也知道，哪是好相与的，就不给面子呗，说话肯定也是不好听的，应该还叫了家丁动手，反正最后就闹得不可收拾了。”说着凑近了点对着罗成挤眉弄眼的，“听说是伤到了那地方，以后都不好用了。”那暧昧的语调让罗成瞬间理解了。忍不住抽着嘴角，没想到，他这表哥还挺狠，出手就往人下三路招呼。也就难怪武家怎么也不肯罢休了，那小子可是他们家独苗，又还没成亲，这不是让人家绝后了。是很血海深仇了。可且不说武家那小子自找的，就说有他娘亲在那，说什么他这表哥也要保下来，搞不好还真得提前对武家动手了。他这两年并非什么都没做，武家兄弟和靠山王来往的信件被他暗中动了不少手脚。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这彼此间的信任也就岌岌可危了。如今只差临门一脚，这颗毒瘤就能彻底铲除了。而此时，看着站在对面略显局促的青年男子，罗成实在是没料到他会干出这些子事。秦琼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身高八尺，面如淡金，剑眉星目，穿着锦衣华服，很是仪表堂堂。北平王妃就在一旁看着，罗成率先向他拱手作揖，“见过表哥。”秦琼匆忙回礼，“表弟客气了。”王妃在一旁轻笑道，“都是自家人，你们那么拘礼做什么！”罗成笑道，“到底是第一次见表哥。”王妃点头，对罗成道，“这倒是，叔宝才刚来，成儿，我和你父王商量了先让他在北平立了军功，回去后也顺畅些，过两日你带他去吧。”罗成正要应下，秦琼抢道，“这这么好劳烦表弟！”王妃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佯怒道，“叫你留在幽州你不肯，现在就叫你表弟送你去营里也有话说，你初来乍到，还没个人领着，恐有人为难你。这也不肯那也不愿，是不是不肯认我这个姑母了？”秦琼急道，“姑母这说的是哪里话？”“那就这么说定了，成儿？”“我一定把表哥好好送过去。”王妃这才满意，又道，“其实也不急，好歹等武家的事过去再说。”看向秦琼严肃道，“你这几天不要出门，那一家子什么事做不出来？”秦琼面带愧疚，“给姑母添麻烦了。”王妃摆摆手，“一家人就别说这个了，你自己担心些就是。”事情交代完，王妃有意让这兄弟俩联络联络感情，托了个由头就先走了。只剩他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秦琼一时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这些天，他从一个被发配充军的犯人眨眼间变成了金尊玉贵的北平王府表少爷。他一个小捕快，实在和这偌大的王府格格不入。对着自己这嫡亲的表弟，完全不同的成长经历也另他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开口。这表弟看起来温和有礼，可总觉得不好亲近。“我陪表哥在府里逛逛吧！”看他神色变幻，罗成主动开口说。“哦，好。”秦琼从自己思绪中抽离出来，两人并肩走着。说来这北平王府修的还是很精细的，罗艺是不怎么看中这些，奈何他有个讲究的王妃，为了讨好媳妇，这些年也没少往家里倒腾稀罕玩意儿。硬是把这北方的王府修的带了点江南味道。秦琼这两天麻烦不断，这也是第一次仔细看这王府，倒也颇得意味。“表哥不打算留在幽州吗？”“啊？”罗成声音咋然响起，倒唬了他一跳。定了定神，回道，“家中老母尚在，只能辜负姑父姑母的好意了。”“表哥孝顺，我父王母妃哪有怪罪的，回济南府也一样。”“姑父姑母对我自是极好的，是我麻烦他们了。”罗成笑道，“你这话要是叫我娘亲听见又要骂你，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秦琼含笑不语。罗成也不是热络的人，一时无话。走着走着，就穿过了王府花园，入目是西南角的客院。有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罗成知道刚认下秦琼的那天，北平王妃就着手给他专门整出来个院子，是以他如今不住在这。那这里住的就是……他眼神一闪，对着秦琼笑道，“表哥，我想起还有些事，就不陪表哥了。”正合秦琼的意，“表弟有事去忙吧，我就先回去了。”罗成点头，脚步却不动，对他摆了个“请”的手势。秦琼见此，先行转身离开。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了，罗成方才转身踏进客院。此处他亦是第一次来。院中装潢说不上奢华，也是大气得体了。院子里一棵梨树平添了几抹生机。而此时，刚刚用完早膳不久的赵莃靠坐在梨树下的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她原本微阂着眼，听见有人进来转头一看，见着是罗成，立马转回来，眼睛闭得更劳了。莫名受了冷遇，罗成一挑眉，打发了院中下人。一掀袍摆，好整以暇的在她身侧的石凳上坐下。好奇道，“我尽来没得罪郡主吧！”没了外人，赵莃更显得懒散，半支起身子抬眼睨着他，“小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罗成灵光一闪，昨天在正厅，她好像就背着人冲他放过眼刀了。当下道，“我想着母妃接待更给郡主体面，你不乐意吗？”然后又意味深长的加了句，“我娘亲很喜欢你。”明明挺正常的话，赵莃却从中听到了点不一样的暗示，急道，“我不是诚心…”…讨好你娘的。她没说完的话他自是意会到了。低头过来靠近她问，“不是什么？我的意思是我母妃与郡主投缘，郡主见了也没什么，你想说什么？”赵莃：“……”我不想说什么。这么一来，她被逗得也没了脾气。冷声问道，“你找我有事？”“就来问问郡主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赵莃冷漠，“没有。”在边境都不见他问，来了王府，还能有什么不满意？“没事了？小王爷请回吧。”罗成浅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刚回来不得空，过几天带你四处走走。”赵莃被他笑容一晃，看见他越发上扬的嘴角，故作淡然道，“小王爷正事要紧。”看她语气不善却也没一口拒绝，罗成满意了，站起来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他是真的忙，除了武家那杆子事，他这两年从罗艺手上接手了不少军要政务，这么久没回来，一时间真的闲不下来。赵莃没回他，又闭上眼躺了回去。罗成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犹豫片刻弯腰对她说，“最近要有什么流言，你不要信。”他父王说的那事倒是真的确有其事，以防武家再闹幺蛾子，他还是提前给她来个预防吧。对上她狐疑的眼光，“反正你记得就行。”赵莃正待谴责这人说话说一半，他又来了句，“你晒晒就回去吧，担心黑了。”赵莃：“滚…”罗成“滚”了之后，她又躺回去，却怎么也不得劲。半晌，终于起来回了屋子。这日头晒的也太热了。她绝不是怕晒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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