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会儿他已经分不清哪团是墨竹，而另外一团黑雾又是什么鬼东西。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其中一团黑雾渐渐处于弱势，秦逍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担忧，在他纠结的时候，突然其中一团黑雾直直地往他这边飞来，而另一团黑雾立刻也跟了过来，似乎是为了阻止他。秦逍管不了那么多拔腿就跑，他下意识地往耳房跑去，觉得进了房间就一定能安全了。可当他跑到门口时发现，房门怎么都打不开，他用力地敲打了几下，大喊：神荼，神荼！开门！眼看着黑雾已经冲到了眼前，情急之下他一咬牙对着黑雾就挥了一拳过去，打出去之后他立刻又后悔了，这东西没有形态的，一个拳头怎么可能打得着它。可奇怪的事情发生，那团被他打到的黑雾就像粘在了他的手上，不断的翻滚着，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掉，翻滚中，它渐渐变小，最后竟然消失了。？这一晚上的经历已经让秦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惊讶了，手翻转了好几次，确认手上再也没有黑雾，并且自己的手也没有受伤，他蹙眉愣了半天。你在这里很危险，赶紧出去。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另一团黑雾正飘在离他不远的半空中。出去？从大门出去吗？秦逍疑惑地问。不是从大门出去，而是从这里出去。什么意思？我秦逍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一脸懵地看向那团黑雾，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陷入了黑暗中。小保姆，醒醒。秦逍突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神荼不耐烦的脸，他霍然起身，却发现自己在厨房里，他又转头去看灶台上的蜡烛，比起他出门的时候又短了一些。刚才的事情都是做梦？秦逍有些疑惑地想。让你做饭，你竟然自己在这里睡着了，想饿死我？神荼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他此时心跳有些快，看了神荼一眼，迟疑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我刚才出去过吗？你有没有出去过，这事问我？神荼挑了挑眉，我等了半天没见你来叫我吃饭，就自己过来了。神荼坐下吃饭，秦逍不死心地凑过去坐到他的边上，盯着他问，那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像是鬼，鬼打墙之类的？呵，鬼打墙？神荼嘲讽一笑，怕是某人睡觉睡傻了，给自己旷工找借口。秦逍心不在焉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稍微有点凉了，也就是说从他做好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看了神荼一眼，偷偷摸了摸自己的手肘，轻轻一按，有些疼痛，刚才不是在做梦，他真的碰上奇怪的事情了。那个嗯？没事。神荼见他犹犹豫豫要说不说的样子，放下碗筷，抬手用指节在他的脑门上敲了敲，要么别说，要说就说清楚，干脆点，像个爷们儿。秦逍揉了揉额头，没有心情和他拌嘴，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神荼的眼睛说：我看到墨竹了。将刚才在梦境里的遭遇和神荼说了一遍，见神荼一直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怕他不相信，最后秦逍补了一句：在梦里我摔了一跤磕到手肘了，你看，我现在手肘这边是乌青的。说着他把袖子撸起来放在烛光下给神荼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二十多年的教育可没教过他这世上还有这种事存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神荼蹙着眉头盯着他的手肘看，更准确的说是盯着他的手看，在他的视角里，秦逍的整个手都黑乎乎一片，是鬼气，但是没有掺杂混沌之气，量也不多。为什么？这里明明已经被他的结界隔离了，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可以破除结界来影响小保姆？你，你怎么不说话？秦逍遇到这种事本来心里就慌得很，再看神荼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就更没底了。遇到这种事的人又不是我，你让我说什么？神荼撇了他一眼，拿起碗筷继续吃。见他这般不痛不痒的样子，秦逍有些气闷，哎，你这个人，怎么就没一点同情心呢，我刚才可差点就被害了！你也说了，只是差点，既然它碰上你就消失了，又怎么害得了你？秦逍被他说得一愣。对啊，它为什么碰上我就消失了？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实也不过如此嘛。好了，吃了饭早点休息，十点我要准时睡，你别到时候又想整些幺蛾子。秦逍本还想着梦里的事，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就不服气，什么幺蛾子，我那是正经办公好吗？！沉重的气氛被带歪，秦逍也继续埋头吃饭，什么事都等吃饱了再说吧。第023章 夜半惊魂晚上十点后，秦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能不能安生点，秦咸鱼？睡不着，我也没办法，你将就着睡吧。秦逍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除了睡觉以外，他其实很不喜欢躺着，平时在家里都是困得不行再躺下，现在却被神荼逼得时间一到就要躺着，这实在折磨人。有人在你身边一直动，你睡得着？要么我还是起来再画会儿图纸吧，我找个东西给蒙着，一定不影响到你，行吗？秦逍有些烦躁地问。不行，有人在我睡着之后还没睡，我会没有安全感。黑暗里，神荼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洋洋的。你事可真多！秦逍抬手抓了抓头发，那怎么办呢，我总不能打昏我自己吧？可行。秦逍翻了个白眼，就不能指望神荼能说出点人话，他抓着被角仰躺着，双眼看着上方。就在神荼以为他即将睡着的时候，听到他用平时不同的低沉的语气问，神荼，听了我说的那些事情，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黑暗里，沉默了片刻，神荼淡淡地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听过经历过，不代表不存在，没什么好奇怪的。秦逍翻了个身面朝神荼，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大概能看到一点点轮廓，他有些闷闷地道，大道理谁都会说，可是真正经历过之后却完全不是一回事，根本无法淡定，若这事真实存在，那我这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三观就彻底崩溃了。黑暗里，神荼笑了一声，这不是好事吗？经历过总比没经历过要强，人生短暂几十年，总得体验个够本才行。难得能听你说几句人话，秦逍撇撇嘴，你一个黑社会，经历的事情一定很多吧？所以才能这么淡定。小保姆。嗯？秦逍看到他翻动身体，有温热的气喷在他的脸上。神荼也转过来面朝着他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黑社会了？放高利贷的不是黑社会又是什么？秦逍不以为然。我又什么时候放高利贷了？神荼的懒洋洋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不是吗？那为什么赵美美平白欠你这么多钱？就不能是她借了我的钱，然后跑路了，我其实是苦主这种设定吗？秦逍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既然她跑路了，那你这个苦主应该去找她，而不是拉上无辜的我给你做牛做马，你觉得呢？神荼淡淡地回道，我这个苦主弱小又无助，找不到她，就只能找你弥补回一点点损失了，理解一下？你弱小，无助？秦逍翻过身平躺，憋笑憋得身体一颤一颤的，这两个词跟你没关系，神大爷。总之，在债务还清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说到这里，秦逍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他家这么多天，已经超出之前自己设定的三天了，那点医药费应该早就还清了吧，嗯，等这次回去我就回家了。你觉得我没同意，你回得了家？秦逍哼笑了一声，正想反驳，却隐约听到房间外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听起来似乎还有些熟悉。秦逍屏息去听，没一会儿又听到了这声响，不是他的幻觉，这声音他在梦境里也听到过。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他不着痕迹地往神荼边上挪了挪，轻声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什么奇怪的声音？你放屁了？神荼淡淡地问。我是说房外！神大爷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句话气死他的本事，秦逍愤愤地想。什么都没听到，神荼转身平躺，发出的声音有些闷，再不睡我打昏你哦。房间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秦逍听着神荼的呼吸渐渐拉长，像是真的睡着了，他又仔细地听了听，刚才的那种声音好像没有了。十二点一到，神荼立刻睁开了眼，黑暗中他的双眼毫无睡意，转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秦逍，他悄无声息地起床，从房中消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秦逍睁开了眼睛，他悄悄地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神荼闲步走到游廊下，秀珠早已经坐在这里等待了，见到他出来，起身恭敬地说：鬼神大人，拜托了。神荼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走到那颗大槐树边上，手腕一转，一柄桃木剑被他握在手中，神荼眼睛微微眯起，双眸的边缘金光闪动，槐树上缠绕的那些浓重的黑雾在他眼中无处遁形。槐树自古就有吸魂的作用，这棵树上密密麻麻地吸附着不少残魂。他仔细地分辨了一下，手中的桃木剑挥过，那些依附的残魂瞬间被打散，又是连挥了数次，等树中所有残魂都被打散后，神荼停下动作。出来吧。秀珠站起身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睛盯着槐树的方向，紧张的心情可以想见。树干上渐渐溢散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在半空中汇聚成团，秀珠激动地几欲落泪，却无法真的流出一滴泪来。手腕翻转，手心出现一团金光，神荼将手微微向前一送，金光飘飘荡荡飞向了那团黑雾。撑过去，你就能再次和你的爱人见面，撑不过去，只有灰飞烟灭。神荼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冰冷。被金光整个包裹，黑雾不断地翻滚着，似乎非常地痛苦。墨竹秀珠盯着那团黑雾，禁不住叫出了这个藏在心里一辈子的名字。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光渐渐飘散而去，被包裹其中的不再是一团黑雾，而是一个半透明的魂魄。秀珠看着半空中的魂魄双眼不断的闪烁。那人面容儒雅端正，身穿青色长衫，正是她半生未见的夫君墨竹。墨竹像是刚从一次长眠中苏醒，他迷茫地看着四周，直到和秀珠眼神对视，他睁大了双眼，秀珠是你吗？是，是我。秀珠哽咽地点头。墨竹晃晃悠悠地从半空中飘到秀珠的跟前，对不起。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看着这边的秦逍，看到那半透明的墨竹的魂魄，惊掉了下巴，如果之前他还有疑虑的话，那此刻他是真的确信，之前遇到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魂的存在。秦逍转头看了看神荼，他此刻的样子和平时面对自己的时候完全不同，手里握着一把木剑，脸上的表情也冷淡至极，不是懒洋洋的模样，而是更冰冷更无情，那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人形的雕像。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看到，那就假装不知道吧，秦逍这么想着偷偷地转身想回到房间里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借着月光看到空中有什么快速的划过，他来不及惊讶，转头朝着那团东西飞去的方向看过去，就在下一刻，刚刚清醒过来的墨竹，发狂了。恐怖的咆哮中，墨竹化成了比刚才更浓更大的一团黑雾，神荼见状立刻将秀珠拉到了一边。他，墨竹他怎么了？才刚刚实现了愿望，却在顷刻间化为泡影，秀珠紧紧的抓着神荼的衣袖，恳切地祈求道：求您，求求您救救他！神荼面色冷峻，他转头看一眼四周的结界，发现在西边有一处破洞，想必这感染了混沌之气的残魂就是从那处飞进来的。他原本以为净化了墨竹的魂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并没有特别堤防周围，还是太大意了。神荼蹙眉看着墨竹的魂魄化成的黑雾，将秀珠安置在一旁，自己走了几步，想将斩魂召唤出来，可下一刻耳房那边传来的动静却让生生停住了动作。神荼，你别杀他！秦逍见神荼提着剑朝墨竹走过去，加上他一脸凶声恶煞的模样，以为他要把墨竹的魂魄打散，秦逍一时情急，飞快地跑过去，从神荼身后一把将他死死地抱住。你别杀他，他是好人！他帮过我。神荼被抱了个正着，耳边是秦逍说话时呼出的温热的气流，他身体有些僵硬，本来完全可以将秦逍轻易的推开扔到一边，可不知怎么的他却下不了手。松开。你答应我，我就松开！你到底松不松手？神荼蹙眉转头盯着他。我不！秀珠婆婆等了墨竹这么多年，你怎么能杀他呢，稍微有点同情心行不行？神荼和他对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还没等他说完，眼前不断翻滚的黑雾中突然发出一声恐怖的低吼声，它扭动着突然朝神荼攻来。走开！神荼一把推开秦逍，用桃木剑挡住黑雾的攻击。黑雾一击不成，退开后又朝秦逍攻了过去。哇墨竹爷爷，是我啊。秦逍一边闪躲一边大叫，试图换回墨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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